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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上燈,我們靠着擺放茶盒的高身櫃並肩安坐,靜靜欣賞落地玻璃窗外的旅遊塔。

我咬了口青葡萄,把剩下的半顆餵到他唇邊。

他輕咬了我的指頭,叼走葡萄,黑暗中可以感到他吃得特別滋味。

我又餵他半顆,他照吃不敏,不過這次連我的手指也含住,帶笑的目光促狹地看過來。

“甜嗎?”我下把枕在他肩膀,甜絲絲的問他。

“甜。”他高高的鼻子磨蹭我的,非常溫柔,展開手臂呵護著我般攬抱我。

我靠在他肩膀,偎進他溫暖的懷裏,享受與他一起的喜悅快樂,此刻的幸福、甜蜜、溫馨。

放下眼鏡的我,眺望在濛濛細雨下散發別樣美麗的旅遊塔。

他的懷抱很舒適、很實在,還有,很安心。

除了牽手,我最喜歡與他摟抱在一起,徜徉在那種安心溫存的感覺裏。

我抱住他的腰,貼着他心口,聆聽他均勻的心跳。

這些寧靜親暱的時候,我都會扔丟眼鏡,讓我們的肌膚更緊貼。

在守護式的摟抱裏,我常會安穩得徐徐入眠,偶爾當他抱起我時醒了醒,很快又回到甜甜的睡眠裏。夢裏,都有他牽着我在大笑奔跑。

“舒服嗎?要不要調整一下姿勢?”他在我耳畔呢喃,聲音在夜色中更悅耳動聽,低低沉沉的如大提琴。

“不要。”我淘氣地應他,突然聞到他話中的愛味,臉頰有點燙,抓住他後腦勺的頭髮吻住了他。

愛情啊……真的很棒。

有個男人深深地愛着自己,疼惜自己、珍愛自己。

晚上吃完日本菜,我們去了觀賞那條很有氣勢的吉祥龍。

差不多還有十分鐘開始,我們便已抵達,站在圍欄旁等待,漸漸人愈多,我們周邊都站了不少人。有個胖胖的女人擠進我身旁,不斷挨過來,我右臂很能感覺她的重量。我有試過用手臂把她壓回去,但我放棄了,因為那不是我想要的。我喜歡和諧,也相信我遇到的人都是美好善良的,如果出現了甚麼意料之外的,那都是我自己吸引而來,提醒我一些未覺察到而需要釋放的思想。

(像這次,後來我讓那些漣漪中倒影似的記憶,借由承認它們的存在而具體顯現腦海中。第一次我跟別人“批肘”,是小學時與蠻熟悉的朋友坐在一起,我們都愛爭,一邊合眼祈禱一邊手臂用力撞向對方,不讓對方靠近,誓死守護自己的一吋空間,爭到後來甚至哭起來。長大後,再次與我“批肘”的人是我細佬。會相爭,一定是覺得缺乏了甚麼。當時,跟那個女人“批肘”,是覺得她比我晚到,卻要爭我的空間。過去的經驗,令我以為只有跟她拼死我活的道路。其實,我有很多選擇,我是自由的,而不是因為別人行動而起反應的機械人。那女士批我肘後,我幻想我發飆罵她,然後引來全場人士的注意--這結果是我樂意看到嗎?我在心裏搖頭:我好好欣賞富貴龍升上來。我知道我的心想要甚麼,加上我相信她的出現不是“偶爾”,而是我吸引而來,她並不可惡……)

所以,我靠向他那邊,她靠過來一點,我便挨近他一點。

我覷見他向我這邊瞄了瞄,往左挪了步。我佯裝沒看到他的移動,全心凝視開始作動的圓型地台,把焦點從那女士轉到即將升起的龍上。

然後,他做了一個很溫柔的舉動。

他繞到我身後,雙臂放在我兩側的欄杆上,為我圈出一小寧靜的空間,阻隔了那女士的進一步手肘撞擊。

世界就這樣靜止了,激昂的配樂也沉澱下來,如櫻花慢慢飄落。我靠著他胸膛,看着威猛的龍在七彩的煙霧裏升起來,頭頂的十二生肖圓蓋也張開,露出一團團熱火。數分鐘後,龍沉下去了,配樂漸漸止息,結束了。

剛剛,在他做出那令我感動的舉動後,女士很神奇地走開了,擠進另一邊的人群裏。

他在我背後攬住我頸項,柔柔地問:“走囉?”

“嗯。”牽住他的大手,望着他的臉滿足地笑了。

我沒有提到那女人的事,因為沒有需要抱怨的地方,如果要說,就是我很感謝那女人,她讓我釋放了小學發生的“批肘”事,再次肯定我是自由,我不必隨別人動作而反應,而且這次我依從內心,後退了;我後退了,得到的是男朋友那安靜的守護表現,如天使一樣。感謝你呢。你總是讓我知道你疼着我,愛着我。

牽手不夠,我是以抱住他手臂的方式回房。

我們吻得纏綿深情。

很多很多,對他的感謝,都注入這個吻裏。

退開他的唇,我捧住他的臉,黑暗中又是沒戴眼鏡的情況下,卻清楚看見他溫柔美好的表情,那黑黑的眼瞳閃閃發亮,安靜地注視我。

再次落下甜蜜的唇,我站起來,在闊落的客廳展現自己柔美的身軀,跳起“我愛自己”之舞。其實就是一種隨心所欲的舞動,愛張手就張手,愛跳高就跳高,表現出對自己的深愛,就像以跳舞與心靈聊天。

一個轉身,突然撞進熟悉而安全的氣味裏。

他抱住了我,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腰際,然後也把他自己的手放在我腰上,有點癢癢。

“左邊……右邊……”

我一直笑。

“我們玩這個。你站我左邊,請給我右手,這樣扣住我手指,然後轉過來。”

“轉過來?”

“對,我接住你。”

“好哇。”

我扣住他手指,360度旋轉,笑着跌進他懷裏,給他緊緊抱住。

“你好厲害啊!”

“真的?”我笑得喘氣。

他就這樣從後靜靜攬住我,下巴枕在我肩膀,與我一起輕輕左右移動。

我閉上眼。

“你有想像過未來美好的生活畫面嗎?”

“有。”

“在你出現之前,出現之後,在我未來的幸福畫面裏,一直有你。”我感嘆。

良久,靜夜中,我耳畔傳來一句低喃:“我也是。”

 

幸福,謝謝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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